“面相还好，不像是被什么缠身的样子。”
“身上的气也很稳定。”
一僧一道绕着陆夺海检查了一圈，仿佛专家会诊般得出结论。
懵逼的陆夺海此时才回过神来，迟疑道：“不过是个梦而已，二位怎么如此紧张？”
“陆总，人的梦也分很多种的。有些是对白天经历的回顾，有的是基于心底最在意的事的加工，有的是某种预兆，还有的……也许代表着被邪祟缠身了。”米易尘一本正经解释完，这才问：“您梦中看到的老陆总正常吗？你们看戏的地方是哪，演的是什么戏？”
陆夺海沉默地回忆了片刻：“梦里我看到的祖父还是他身体硬朗，可以不用轮椅到处走时的样子，全程他都是温和笑着的，没有任何异常。看戏的地方就是这个戏园，至于演的是什么戏……不好意思，我对戏剧没有研究，认不出来，只记得好像是滑稽逗乐的类型。”
米易尘眉头紧锁，似乎在想这样的梦要作何解释。
倒是持正心直口快，当场就说：“那或许只是故地重游，触景生情，所以才梦到了过去经历的事吧！”
听起来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就连原本想要解梦的陆夺海都没有了异议，因为他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确实像是大脑忽然想起了以前曾有过的经历。
随后，陆夺海忽然看向殷岚说：“我的梦里还有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跟我们同桌，我听到祖父叫他‘魏先生’。”
一样是做梦，自己的梦那么阴间，倒是这位陆总不但梦得很温馨，还见到了年轻时的祖父？这一刻，殷岚都有点心理不平衡了。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陆总，请问你现在的年纪？”
不明白殷岚问这个做什么，陆夺海依然回答：“过了年很快就二十九岁了，怎么？”
“你的祖父享年几岁呢？”殷岚继续问。
“九十二岁。”
“我没记错的话，镜园戏园春节前不开放的规矩，是四十年前，令祖父八十岁时定下的，我爷爷也是那时候才与令他认识。也就是说，如果你的梦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最有可能的时间点是二十八年前，九十二岁高龄的老陆总带刚满周岁的你来这儿看戏？”讲到此处，殷岚没再继续往下说。
但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回忆说”不靠谱。且不提老陆总生命中的最后两年基本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正常人也不可能在大冬天带着刚满周岁的小孩看戏吧？就算老陆总真这么做好了，当时才一岁的陆夺海，他那还在发育中的脑子能记得住这么多细节？
厅堂中原本祥和的气氛因殷岚这番话，瞬间变得沉重。
良久，持正才干笑着打圆场道：“那也有可能是陆总听亲戚们说过什么，在脑海里留了印象，所以这次来戏园里住，就自己补全了缺失的细节。不打紧，不打紧，陆总，今晚您睡前放一段清心普善咒，如果可以的话，跟着念一两遍，能有安神定心的效果。”
米易尘也不甘示弱地给了陆夺海四张符，让他回头贴在房间的四面墙上。
“其实您最好是现在就离开这儿，这戏园子有我们几个在就行。”从一开始就不赞成雇主以身涉险，米易尘趁机又劝了一次，但还是徒劳。
眼见僧道都出手了，浅井正男也试图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于是他回房取了个迷你摄像机回来，建议陆夺海今晚把这个放在床头，看能不能录到点什么。
“这台机器没联网，不会暴露您的隐私。”见陆夺海神色犹豫，浅井正男保证道。
早餐会这才算告一段落。
殷岚拿着自己提前夹到一边的菜，蹲在廊道边上喂百岁。陆夺海难得没在房间里敲电脑，而是站在一旁看他喂乌龟。
见陆夺海手指灵活地翻转着一根烟，却没有要点燃的意思，而且双眼也没有聚焦，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念及此人跟自己有些许相似之处，都从祖父手上接了个烫手山芋，殷岚斟酌了一下，主动问：“陆总，你有事问我吗？”
“你说世上有没有灵魂出窍这种事？”陆夺海依然转着烟，好像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刚才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年纪来说，我不可能见过祖父不用轮椅的样子。我还跟我的父母确认了，祖父最后那年，也就是我出生的那年，他已经是半瘫痪的状态了。但我总觉得我是真的曾跟着他来过这里，梦里的我，感觉是五六岁的年纪。”
所以陆夺海很怀疑，自己是五六岁的时候灵魂出窍，跟着陆泰安的鬼魂来了戏园。
“除了中元节之外，春节之类大的节日……过世的长辈会回来探望亲人吗？”问完，陆夺海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随即摆摆手道：“算了，你别在意我说的胡话。”
“如果很挂念亲人的话，也不一定非得节日才回来看看吧。”殷岚说这话时，想到的是自己之前其次看到的魏天予残留的幻象，尽管云淞一再强调那不可能是魏天予的鬼魂，但殷岚自己是把那些幻象当作祖父看待的，所以他多少能理解陆夺海的心情，并不觉得其想法可笑。
闻言，陆夺海紧绷的嘴角微扬，叹息着笑了声：“有道理，那我还是当真有这么一回事好了，毕竟听说祖父当年很疼我。对了，我梦里还发生了点有趣的事。”
显然，觉得彼此有些相似的不止殷岚一个，所以比起其他人，陆夺海也更愿意跟他谈起梦的细节。
陆夺海道：“梦里我觉得饿，想拿桌上的糕点吃，祖父却不让我拿。倒是同桌有位老先生悄悄给我塞糕点，还问我说亲了没，说他正在给家里的小孙女物色夫婿……”
现代已经很少有人会定娃娃亲了，没想到梦里却有这样的经历，他觉得挺有趣的。
反而是殷岚很认真地问：“你没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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