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改革只是第一步，如果没有后续的跟进，一切都是空谈。
而税法就是很重要的一步。
“税法？”
乾皇怎么也想不明白，从税法改革就能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
灵均点头道：“是的陛下，现在的税法是按人头计税，各种税法杂乱不堪。
“百姓不管有没有田，收入多少，只要活着便要交税。
“相对而言，富人们良田百亩千亩，所交是税款却和穷苦百姓一模一样。
“您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乾皇沉默了，知道不公平又能怎样，有些事情哪怕是他也不好处理。
片刻之后。
乾皇目光幽幽的望着灵均，说道：“你这是想和所有士绅为敌呀。”
灵均立刻反驳：“臣斗胆纠正陛下一点，是陛下与士绅为敌，与臣无关。”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灵均直接否定了乾皇的说法，他可不想和这种事情沾边。
乾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灵均当初为什么要说‘无解’了。
这将会是一个无比困难的改制。
整个乾国很可能会因此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连他很难掌控。
更别说是当初的‘成龙’了。
乾皇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低声喃喃道：“与天下士绅、乡绅为敌吗？”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慢慢变的坚定，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灵均。
“税法要如何更改？”
灵均意外的看了一眼乾皇，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了。
“这个容后再说。”
灵均笑着说道：“陛下，还记得臣当初提出的徭役的问题吗？”
乾皇点了点头，道：“记得，你说徭役是最蠢的政策。”
灵均点头说道：“这个需要和税法一起说，至于我为什么说徭役是最蠢的政策，想必皇上应该明白了吧。”
乾皇面露苦涩的说道：“那日回去之后，朕翻查了一下过往的历史，因为徭役造反的例子数不胜数。
“但奈何没有办法，朝廷需要劳工出力，如果改用钱财雇佣，国库根本就支撑不了这么大的损耗。”
灵均笑了笑，说道：“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会有相应的代价，或许只是时候未到，而其中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陛下可以回顾历史，几乎每个王朝都是开国无比鼎盛，局势一片大好。
“其实所有的‘顽疾’都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到它们爆发的那一刻，也就是到了王朝开始落幕的时候。
“所以……无偿徭役，就是在损害国运，就是在缩减王朝的寿命！”
灵均的一席话，差点让乾皇失了心神，木讷的说道：“那…那该怎么办？”
灵均深深的看了一眼乾皇，缓缓说道：“摊丁入亩，摊役入亩！”
不等乾皇询问，灵均直言道。
“取消丁税（也就是人头税），将其分摊到田地中，有田则多交，没田不交。
“取消徭役，将每年所需徭役的钱折算出来，分摊到每一亩地上。
“用这个钱雇募劳工取代徭役，当作赋税的一部分收取……”
震惊！
无比的震惊！
乾皇直接被这两个匪夷所思的对策给震撼住了，以至于久久无法言语。
灵均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见乾皇还没有反应过来。
灵均提醒道：“陛下，这就是臣的对策，但是……您敢用吗？”
回顾华夏历史，得罪士绅阶层这件事，历朝历代的变法家都没有好下场。
除了商鞅，包括王安石、张居正等，通通没有任何例外。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帝王。
也只能是帝王去做。
至于以后坊间会不会充斥着乾皇的各种谣言……
灵均觉得很有可能，毕竟某位通古斯酋长就是这个下场。
但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嘛。
这是他作为皇帝应该承受的。
乾皇也想到了做这件事的后果，目光幽怨的望着灵均。
“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灵均摇了摇头。
“陛下，你要知道百姓才是一国之本，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百姓为水，君王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想要王朝长久，为百姓谋福利才是正道，谋一世和谋万世，就看陛下怎么取舍了，臣都会支持您的决定。”
至于能不能操作这个问题。
灵均认为，既然张居正、雍正都能做，乾国的皇帝怎么就不能做了？
这是历史必然要走向的发展，他只是提升了一下进程而已。
“谋一世和谋万世……”
乾皇低头喃喃自语，这句话显然是说进了他的心里，哪个皇帝不想让自己的王朝永存呢，哪怕是为后世铺路。
灵均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看向一旁的内侍总管沈城，问道：
“有水果吗？糕点吃着太干了。”
沈城诡异的看了他一眼，发现灵均的行为是越来越大胆了。
好像一直在试探着什么。
不过沈城也没有点破，随即叫外面的宫女端了一盘橘子进来。
等了许久，乾皇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两眼发亮的看着灵均。
“就按这两个对策来，有没有细则？具体要怎么实施？”
灵均啃着橘子，嘴巴嘟囔道：“细则臣晚些时候会交给陛下，至于实施……”
灵均放下了橘子，问道：
“陛下，您有钱吗？”
乾皇愣了一下，疑惑道：“朕问的是怎么实施，这和钱有什么关系？”
“这里面的关系大了！”
灵均猛地一拍大腿，接着说道：
“毫无疑问，要实施这两个政策必须得收回土地，必须重新丈量吧。
“想要让那些地主们减少暴动，陛下您不得花钱去跟他们交涉，将他们的土地买回来，难道要靠抢吗？
“这还不得天下大乱啊。”
乾皇冷哼了一声，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说朕有天罚神器在手，就是抢又如何？”
灵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陛下啊，天罚不是万能的，您要抢的还有朝堂之上的那群人，如果……我说如果啊。
“如果那群人掌控大军打进皇宫，陛下您又该如何应对呢？
“拿着天罚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这也太亏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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