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丫头，咋这么大脾气？”苏三嫂忙将人拦住，“回娘家连口饭都不吃就要走，是对我们娘家人不满？就是你不饿，孩子们都饿了，走走走，先进屋，边吃边聊。”
“你不饿，别饿着我的外孙女。”苏母忙将大丫二丫拉住，瞪了老头子一眼，和蔼地跟孩子们说：“不知道你们今天要回来，家里没买肉，待会儿吃完饭让你们表哥带你们买糖吃。”
“不用，我们不吃。”大丫二丫感受到大人的剑拔弩张，不敢乱提要求，乖巧的令人心疼。
苏大嫂和苏三嫂进了厨房做饭，其余人都进了堂屋。
“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们细说说。”苏母心里焦虑，“咋就闹到离婚这一步了？”
“自从生了三丫，听大夫说我不能生了，项豪庭就想离婚，这个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同意，就一直这么耗着，怕你们担心，我就没跟你们说。最近，项豪庭开始不着家，每次回来都带着女人身上的香味，没别的话，就是要离婚，态度特别坚决，他们家的人立场一致，天天骂我不下蛋的母鸡，占着窝不下蛋，总之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后来还直接将我们从新房子赶回老房子，只给了一袋粮食，孩子们的学费都不肯出，大丫说的不错，我头上的伤就是她们害的，去医院缝了五针。爹，娘，我要是再不离婚，我的命都要没了！”
说得屋里的人脸色剧变，苏大哥当机立断：“离！必须离！”
“可离了之后，妹子带着三个孩子怎么办？”苏二哥皱眉：“妹子这种情况，就是改嫁也不好改嫁，带着三个拖油瓶，又不能生孩子了，要找只能找已经生了儿子的鳏夫，如果找这样的，情况就会很复杂，恐怕妹妹和外甥女们要受委屈。”半路夫妻不好做，各自有各自的打算，不容易交心，可夫妻要是不交心，连搭伙过日子都过不顺心。
“她们不是拖油瓶，是我的宝贝。”苏芩温柔地看向三个孩子，“我想好了，跟项豪庭离婚，分一半家产，有了这份钱，我可以自己做点儿小生意，怎么着也能养活我们，没有必要再嫁人。”
“说得轻巧。”苏三哥说：“女人不易在这世上立足，你得有个依靠，不然自己太累了。”
“不易立足又不是不能立足。”苏芩目光坚毅：“三哥，你要相信我一定可以的，要是我养活不了孩子们，再嫁人也行啊。”
“你下定决心要离婚了？”苏父在炕沿上磕了磕烟斗，“要不，我们出面，让项豪庭跟外边的女人断了。至于儿子，他大姐家不是生了儿子吗？过继过来就是了，或者从外边养一个。”他说并不是领养一个，这个时候领养手续很复杂，农村人也不懂这些，所谓的“养一个”是本地人从人贩子手里买一个孩子的意思，这种情况在农村很普遍，没儿子的一般不会从亲戚家过继或收养，因为后续问题很麻烦，牵扯很多，而买一个孩子就没这么多问题，完全可以将孩子当成亲生的养着，而这孩子也并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
苏芩坚决不同意这种做法：“我不同意！她大姐那种人，生出来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况且那孩子都十五六了，养不熟的，我何必为别人作嫁衣裳？而且，就算我同意，项豪庭也不会同意的，外甥跟亲儿子是不一样的，他想要一个亲生儿子。”这种几代单传的，对香火血脉特别执着，以前穷没办法，现在手里有钱了，心飘了，执念就会越来越深。
“你下定决心了？”苏父捏了一撮旱烟塞进烟袋里，抬头看向苏芩：“现在项豪庭有钱，你要再找，可找不了条件这么好的了。”
“找不着就不找呗。”苏芩满不在乎。
“行。”苏父划了一根火柴将旱烟点着，“你住下来吧，我跟你哥哥们找他们谈。至于你说的一半家产，”他摇摇头，不抱希望：“没有这么分的，他们不会同意的，让他们给你两千块钱，再每个月给孩子们二十块钱，就行了。”
“不行。”苏芩可不想便宜了项家，“现在是他们求着我，所以我开出的条件，他们必须答应，不然就耗着吧，我能耗得起，项豪庭外边的女人可等不及。”
“如今你主意大了，我们说啥你都不听了，你愿意要就要吧。”苏父转身往里间走了。
苏芩知道，这是对她的胆大妄为不满了。苏父是个老派人，在他看来，夫妻两个吵架过不下去，让娘家兄弟将女婿修理一顿，让他不敢再欺负自家女儿就行了，凑合着过呗，还能离了？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自家女儿倒好，主意太正！也不想想，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日子真是那么好过的？到时候吃亏吃苦的还不是她自己？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爹他心里不好受。”苏母拉着女儿的手直叹气，“你爹一辈子好面子，临到老了，你要闹离婚，他觉得丢人，不过他心里是心疼你的。”
苏芩提高嗓门：“就为了他不丢人，将我关在虎狼窝里被生吞活剥？是他的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就是要让里边的人听见。
“当然是你重要了！”苏母拍她：“你不重要，你爹能答应你离婚？”
苏芩嘿嘿一笑：“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了。”
在厨房里做饭的苏大嫂苏三嫂一直竖着耳朵听，见里边达成一致，苏三嫂说：“大嫂，你有没有发现妹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人好像变机灵了，口齿也伶俐了，人也爽利了。”
苏大嫂：“人经历过挫折才会成长，她这是被项家伤的深了，才不得不成长了，就是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你说妹子说的分一半家产，可能吗？”
苏大嫂摇头：“不可能，我娘家村里有个跟妹子情况差不多的，男人外边挣大钱了，找了个年轻的小姑娘，就跟原配离婚了，离婚不离家，给个宅子住着，每个月给个十几二十来块钱，自己过吧，想分家产？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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