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议论别妖被抓住这种事，头一次经历时或许还有些心虚，但次数多了殷岚已经无所谓了，直奔主题说重点：“我这次军训遇到一个怪谈，还把这间公寓告诉他了，也许他很快就会过来。”
“哈？”
“什么野怪谈又勾搭少爷您啊！”
没管两个妖怪的疑问和抗拒，殷岚深吸一口道：“我想要他死，能帮我吗？”当年父亲究竟怎么跟那个伪装成厉宁的怪谈产生交集的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厉宁”承认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那他就要付出代价！
云淞沉默地凝视了殷岚一会儿，忽然弹了他一个脑崩儿。
“你干嘛？！”妖怪力道可比常人大多了，殷岚捂住自己的脑门，感觉皮下好像已经有一个肿包迅速鼓了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被这一下打出轻微脑震荡。
“笨蛋，控制一下你的情绪，这周围的孤魂野鬼都快被你招来了。”云淞说着，抬手一指。
殷岚抬起头看向窗外。
之前他一直沉浸在如何防范并反杀“厉宁”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这时被提醒了才发现，有丝丝缕缕的怨气从自己体内钻出，悄无声息地向泉河公寓外面扩散。看时间，现在太阳应该还没有落山，但泉河公寓附近的天色却变得相当阴暗，就像有一团厚重的乌云专门停在这片区域上方一样。
不知从何处传来似泣似笑的声音，这种感觉，就像殷岚当初跟着大伯第一次来到公寓的那天。
云淞道：“我就是被外面这些聚拢的杂碎吸引回来的，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想跟我抢地盘，没想到居然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你难道还不知道？你现在是这间公寓的主人，你的状态也会影响公寓的状态——你情绪稳定，外人就无法随意进出公寓；一旦你心思阴暗，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就有空隙可以钻了。”
“没人跟我说过啊……”感到额头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殷岚听着云淞的话，反思自己从基地回到公寓后的一连串表现，也发现了自己的情绪有问题。
震惊于父母死亡的真相，并且因此怨恨凶手，这都是正常的反应。但满脑子只有“杀”，甚至觉得只要能借助云淞的力量解决“厉宁”，那即便跟云淞做什么交易也无所谓，这就不符合自己一贯的谨慎了。
见百岁都被自己刚才流露的戾气吓得悄悄退开了，殷岚伸手把它薅回自己身边，摸了摸光洁的龟壳以示安慰。
窗外的被殷岚散发的怨力吸引过来的非人之物一见机会已失，便重新散开，让落日余晖得以照进202室中。
云淞大爷似的岔开腿坐到沙发上道：“详细说说吧，你这次遇到的那个怪谈又是怎么回事？”
比起讲这次的经历，殷岚首先注意到的是天还没黑，云淞就已经能化出人形了，这是否表示白鹭妖怪的实力增强了？还有百岁之前打小报告说的，对方最近好像在尝试变怪谈……不过这些疑问并非眼下最紧要的事，殷岚也就暂时先压在心中，转而讲起自己去所谓凶灵基地的经历来。
“附身人类，挑拨他们心底隐藏的情绪，借用‘游戏’玩弄人类……”听完殷岚的讲述，云淞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听着怎么有点熟悉？”
闻言，殷岚精神一振：“你以前也接触过类似的怪谈吗，你认识他？”
“想不起来了。”云淞大大咧咧地回答。“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家伙跑来泉河公寓，他的能力一听就是跟人类精神相关的，这间公寓没有他发挥的余地。对你，他已经尝试过，失败了，顶多就是让你跑回来大发脾气而已；至于这公寓里另外那个活人嘛……”
“尤朋会怎么样吗？”
“你说的那个怪谈附身301的傻子攻击你，那是不可能的，因为301的傻子对你信任极了，根本不会产生任何针对你的负面想法。而且，他已经在你那本登记册里面留名了，在公寓里他就是安全的。”说完，云淞伸了个懒腰，似乎不打算继续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了。
殷岚想了想，还是不甘心：“那他不来公寓，我岂不是也找不到他？我父母的仇……”
“小朋友，我不管你们人类是怎么定的规则，对我们非人来说，愿赌服输。”说这话时，云淞的笑容很残酷。“如果你父亲真的跟那个怪谈打了赌却耍赖，他当然有权收取代价，而你的母亲就是代价。当然，我们除了愿赌服输外，也有弱肉强食的法则，等你什么时候比那个怪谈强，能自己解决他了，你就可以自己动手，我反正是不会插手这种糊涂账的。”
直到这一刻，殷岚才意识到虽然自己无意中因为公寓的羁绊把云淞、百岁都当成了像家人又像朋友的存在，但他们未必是同样的想法。至少云淞就在彼此之间划出了明确的界限，除了答应过祖父的会保护自己的性命之外，别的他都不会援手。
心情复杂地闭了闭眼，殷岚起身把白鹭妖怪往门外推：“不帮忙就算了，你走吧！”
“我自己会走，啧，你这还闹脾气了？你几岁啊？”被驱赶出202室，云淞临走前瞥了眼楼下的门厅，忽然说：“好心提醒你一下，之前被你扔在鞋柜里的那张纸片的事也要记得处理，别不小心拖过了时间。”
纸片？
殷岚完全不知道云淞说的是什么，等对方回201室了，他才打开鞋柜的抽屉翻找。压在应急用的打火机和蜡烛、螺丝起子、塑料垃圾袋底下的，是一张正面印着“鹿鸣影视公司”字样的名片。
殷岚依稀记得，这好像是尤朋搬进泉河公寓后代自己收下的。当时因为觉得自己跟影视公司压根没关系，就没管。而且事后对方也没有再找上门……但现在听云淞的意思，这事似乎并不简单。
不会又要扯上什么怪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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