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御书房时，烛火在苏婉儿眼下投出晃动的影。
她盯着檀木匣里半角褪色绣帕，指尖悬在帕角上方足有半刻，才终于落下——帕子触到掌心时，像是触到了一团温凉的雾，金线磨损处刮得指腹微微发痒。
"灵玉吾妹，若见此帕，速归。"她先前只留意了帕心那行字，此刻借着月光重新审视整幅绣品，忽然眯起眼。
帕子中央的山水图看似寻常，但右下隅的松树针脚比别处密了三分，针脚走向竟与大昭宫绣局的"隐纹绣"如出一辙——那是先皇后当年最爱的绣法，明面上是山水，暗里藏着另一重纹路。
苏婉儿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系统奖励的"洞察人心"技能在识海泛起微光，她垂眸屏息，视线如刀割开表面绣线——果不其然，帕角金线交织处，一只展翅凤凰的轮廓若隐若现，尾羽的金线比其他地方细了半分，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青。
"果然有问题。"她低喃一声，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
这是前日系统任务奖励的"显影露"，专门用来破解密文。
指尖沾了药水抹在凤凰尾羽处，帕子立即腾起一缕极淡的白烟，待烟雾散尽，一行蝇头小字赫然显现："玄先生已不可信，若灵玉归来，务必提防西山旧址。"
苏婉儿的呼吸陡然一滞。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火星子溅在案上，惊得她指尖一颤。
玄先生？
那不正是玄主顾玄机的道号？
先皇后竟在二十年前就识破了他的异志？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任务'玄主真容'进度更新至91%，触发关键线索：西山旧址。"她攥紧绣帕，帕角的金线硌得掌心生疼。
前世今生的碎片在脑海里翻涌——数月前在西山清音庵，老尼曾神神秘秘说"山后有旧宅，莫要踏足"；上月御书房查账时，户部密报西山矿场近半年多了三车无名物资......原来所有线索早有牵连。
"小梅！"她扬声唤人，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
小丫鬟小梅正守在偏殿外，听见召唤几乎是撞开殿门冲进来的，发簪上的茉莉都歪到了耳后："郡主！"
"去取个金丝楠木匣，把这帕子用冰蚕绢包三层，锁进东暖阁的暗格里。"苏婉儿将绣帕递过去，指尖在小梅手背轻轻一按，"记住，除了我和皇上，谁来问都不许说。"
小梅捧着帕子的手直发抖，却还是用力点头："奴婢明白！"她转身要跑，又被苏婉儿叫住。
"等等。"苏婉儿从腕间褪下羊脂玉镯塞过去，"拿这个给陈大人看，让他开内库的'清露匣'，里面有我前日存的西域冰蚕绢。"
小梅攥着玉镯跑远后，苏婉儿立刻拍了拍案角的铜铃。
这是召林侍卫长的暗号，三声短，两声长。
不过半盏茶功夫，殿外就传来皮靴碾过青砖的声响——林战，苏府旧部里最能打的侍卫长，此刻正抱着佩刀立在门口，铠甲上还沾着未擦净的夜露。
"郡主。"他单膝点地，声音像敲在青铜上。
"从今晚起，御书房周围加派三重暗卫。"苏婉儿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东暖阁暗格、西偏殿书库，还有后苑那株老槐树下的地窖，这三处重点守着。"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另外，派两个机灵的去西山，查查'旧址'到底是什么。"
林战的浓眉皱成一团："郡主可是察觉了什么？"
"玄主的手，该伸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了。"苏婉儿望着案头跳动的烛火，后颈的朱砂痣突然发烫，像是被谁盯着，"防着点，尤其是夜里。"
林战握紧刀柄起身："末将这就去调人。"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郡主若要出门......"
"我明白。"苏婉儿打断他，"没有皇上手谕，半步不离御书房。"
等林战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殿里重新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噼啪声。
苏婉儿扶着案几坐下，从袖中摸出那日在西山清音庵拾到的半块玉牌——玉牌背面刻着个"祀"字，如今再看，竟与绣帕上凤凰尾羽的弧度有几分相似。
"血脉......禁忌仪式......"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的朱砂痣。
先皇后说这是灵玉从娘胎里带的，玄主处心积虑找她，难道真与这颗痣有关？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吹得竹帘"哗啦"作响。
苏婉儿抬头时，正看见一道黑影从屋檐上掠过，快得像道闪电，等她揉了揉眼再看，只剩一轮残月悬在云里，将树影投在地上，像极了无数只交叠的手。
她打了个寒颤，起身关上窗户。
案头的沙漏里，最后一粒沙正缓缓落下——子时到了。
这一夜，御书房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宿。
次日卯时三刻，方公公捧着个描金托盘匆匆赶来时，苏婉儿正对着铜镜整理鬓发。
铜镜里映出方公公青白的脸，他额角沾着晨露，声音发颤："郡主，奴才方才巡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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