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疑惑不解，宁芝芝试探的问出了声。
“嗯？为什么呀，难道没有别的小朋友抢着和小哥哥你做朋友吗？”
她特意用了“抢”这个字，就是为了向裴崇焕提现，在她的心中，他有多优秀。
但裴崇焕只是怔愣了一会儿，刚刚还翘起弧度的嘴角缓缓下压，再度恢复成了那副平静淡漠的样子。
“没有。他们说我是个坏孩子，都不喜欢我。”
坏孩子。
宁芝芝记得，自己在跟随系统指示第一次救下裴崇焕的时候，他就说过同样的话。
“从小到大其他人都很讨厌我，他们说我是个坏孩子。”
当时宁芝芝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挤兑了，并没有追问。
现在看来，这件事还真是疑点重重。
裴明瑞的儿子，也会被别人孤立霸凌吗？
宁芝芝不知道，也不太相信，但她看着裴崇焕垂下去的略显脆弱的眼眸，抿了抿唇。
她相信裴崇焕不会骗他的，那就是这件事另有隐情了。
提起之前的事情，裴崇焕显然很抵触。
那段记忆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记忆中，总是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对着他非打即骂，同龄孩童的玩闹游戏永远都不会带着他一起。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好多年，从一开始的心怀期待到最后的心如死灰，度过的也不过是一个个没有人伸出援手的日子罢了。
他的情绪低落，连带着影响了旁边对人的情绪感知格外敏感的宁芝芝。
定定地看着裴崇焕的侧脸，宁芝芝突然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小哥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当时她为了博得裴崇焕的好感，好能顺利拿到积分，在裴崇焕向自己倾诉这段哭闹的时候曾经笑着安慰过她。
宁芝芝脸上的笑容和当时一样灿烂耀眼，她拉着裴崇焕的手，认真说道。
“你不是坏孩子，他们只是不了解你，又听别人诋毁你，所以才会跟着一起说你。小哥哥，你应该知道众口铄黄金这个道理吧？”
众口所毁，虽金石犹可销。
宁芝芝作为皇太女，作为彩凤国的女帝，见过太多被流言蜚语毁掉的人了。
能从这种绝境中脱颖而出的，往往都是能将名声视为身外之物的。
她一直以为以裴崇焕的性格和能力，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东西而已，但现在看来，这应该属于他的童年阴影了吧？
她看着不知道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的裴崇焕，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走到茶几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小哥哥，喝点水漱漱口吧，橘子是不是很酸？对不起，刚刚不该捉弄你的。”
这话倒不是假话，她是真的因为刚刚骗裴崇焕吃了超酸的橘子而感到抱歉。
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谁曾想能牵扯出他的不好回忆。
不过……
盯着裴崇焕认真喝水的侧脸，宁芝芝突然轻声开口。
“小哥哥，如果你想找个人倾诉的话，我永远在的。”
她可以做裴崇焕的树洞，听他将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好过一些。
裴崇焕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他先是一怔，随后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仿若亮起了星点光芒。
宁芝芝看着他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不过又很快消失，快的让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她知道，裴崇焕刚刚笑了。
“也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不过如果你想听的话……”
裴崇焕让开一点吊椅的位置，示意宁芝芝上来坐在自己身边。
窗外的阳光正好，顺着落地窗照进办公室，也连带着笼罩了整个吊椅。
宁芝芝躺进去的时候，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身侧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
“我准备好了。”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裴崇焕心头因为那些陈年旧事而浮现的阴霾也淡去了一些。
“嗯，那就从我刚出去的时候说起吧。”
提起这个年纪，裴崇焕的眸光闪烁了下，目光突然变得悠远深长，像是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我是早产儿，出生的时候母亲大出血，坏了身子，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了，她身体不太好。”
他一番话就将宁芝芝带回到刚见裴太太第一面的时候。
当时她刚见裴太太的时候，就觉得她脸色有些苍白，既美丽又脆弱，如弱柳扶风之姿，让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宁芝芝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在当初第一次见到裴太太的时候，就格外的乖巧听话，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她当时只以为是裴太太天生身体不好，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不过，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是因为裴明瑞对太太的保护欲，不允许这些事外传吗？
宁芝芝没说话，她静静的看着裴崇焕，等待着他的下文。
因为她知道，现在裴崇焕要的只是一个精心听他心声的树洞，她并不需要多说什么。
裴崇焕侧过脸，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垂下一片阴影。
他缓慢的向宁芝芝诉说着那些过去。
“我很感谢母亲把我生下来，我知道她很辛苦，但是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没有出生该多好，那么这一切或许就都不会发生了。”
难得的情绪外泄，裴崇焕却表现的格外低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抿了抿唇，继续往下说着。
“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身边的那些同龄人都不是很喜欢我，他们说我是天煞孤星，差点克死我母亲。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们更加坚信大人们的说法。”
听到这里，宁芝芝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爸爸呢？你爸爸难道不知道这些人在欺负你吗？他为什么不管你？”
按照上次生日宴会时，裴明瑞对裴崇焕的关心，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正在受欺负。
她不相信，一个因为自己儿子在外受伤，被人救助之后都要亲自登门道谢，还放下身段主动主动交好的男人，会是那种只做表面功夫，而背地里却对自己亲生儿子爱搭不理的伪君子。
她定定地看着裴崇焕，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真相，却见裴崇焕微微一怔。
他的分寸只丢失了一瞬间就又很快找了回来，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冷静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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