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琴握着手机的手一抖，手机重重摔在了地上。祝红星连忙将手机捡起来，扶着李爱琴坐到炕上。
李爱琴颤抖着拿起电话，重新放到耳边，不敢相信地问：“怎么会......怎么会是我丈夫的车？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电话那头的警察声音严肃，说道：“经过我们的调查，确实发现你丈夫的车在事发时间出现在了事故现场附近......”
“这不可能！”
李爱琴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助。
她想到公公慈祥的面容，想到他总是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再想到他遭遇车祸时的惨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巨大的痛苦。
“李女士，李女士，你在听吗？”
“我......我在听！”
“如果你联系到你丈夫，麻烦尽快联系我们，我们这边如果有线索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李爱琴挂掉了电话，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丈夫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拨打了丈夫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李爱琴的心沉到了谷底。
“李婶......”
祝红星扶着李爱琴胳膊，帮她顺气。
李爱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置身于寒风中。
炕上的萌萌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头来，从背后轻轻拥抱着妈妈，小脑袋靠在李爱琴的肩膀上，奶声声地问：“妈妈，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祝红星看着萌萌那无辜的眼神，心疼极了，她尽量用柔和的语调对萌萌说：“萌萌乖，你再睡一会，等中午姐姐带你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红星姐姐，我不想要糖葫芦，”萌萌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只想要爸爸。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吗？”
萌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祝红星，李爱琴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了，她一把抱起萌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下来。
“我的老天爷啊！你这要让我怎么活啊！”
她的肩膀颤抖着，声音哽咽着，无法相信自己的老公竟然是撞死公公的凶手。这个打击让她瞬间崩溃，仿佛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无底洞。
“妈妈......妈妈你别哭......”
萌萌见妈妈哭了，自己也忍不住撇撇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落下。她小小的手笨拙地擦去妈妈的眼泪，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止不住那汹涌决堤的泪。
......
除夕夜，阖家团聚的一天，也是李老汉的头七。
这天，村子里的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出最灿烂的光。
李爱琴家，挂白哭丧。
涛涛坐在门槛上，一直朝着村口的方向看，看着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爸爸，是爸爸！爸爸回来了！
涛涛站起，跌跌撞撞地奔向男人。
“爸爸，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啊！妈妈打了好多通电话，都打不通......”
男人风尘仆仆，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他紧紧地抱着儿子，一时间百感交集。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的孝衣上。
“涛涛，你怎么戴了孝？家里......家里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李建华急切地问。
涛涛用手抹了抹眼睛，哽咽着说：“爸爸，爷爷去世了。”
“你说什么？”
李建华的膝盖一软，几乎无法支撑身体，往前踉跄了几步。他爸的身体一向很硬朗，怎么会突然去世！
“爸爸，爷爷在生日那天去城里拿蛋糕的时候被车撞了，撞爷爷的人跑了......”
涛涛眼睛通红，抽噎着继续，“警察叔叔说，如果爷爷能及时送医院抢救，不会死的。”
李建华睁大眼睛，当日的场景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家里的大人听到声音都赶了出来，看到李建华的瞬间，李爱琴捏紧拳头，冲上去打了他两个巴掌。
李建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头脑中一片嗡鸣。
他愣愣地问：“爱琴，涛涛说......说咱爸......”
“你还有脸问咱爸？李建华，你个不孝子啊！是你，是你撞死了咱爸啊！”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李建华！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撞了人，开车就跑了，你知不知道，你撞的人是咱爸啊！”
“你说......我撞的人......是咱爸？！”
......
七天前，小年，李建华父亲六十五岁生日。
为了调休给父亲过生日，李建华连上了半个月的夜班。那天，他刚从工厂的夜班下工，就急忙驾车回家。
那段时间，盘山连下了好几场大雪，路况十分恶劣。为了避免出事故，确保自己能够安全回家，李建华一路都非常小心地驾驶，原本五个小时的车程，他硬是花了九个小时才终于抵达盘山县。
然而，在距离家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时，疲惫、困倦和兴奋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精神开始恍惚。
他望着前方的道路，县城到家这段路通常鲜少有人，或许开快一点也没什么事情吧......
他深吸一口气，一脚油门加速向前。
刚出县城，车子开上一个拐弯的小路，李建华没有减速，超速向前。
突然，一声巨响让他惊醒，他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刹那间，他感觉车轮似乎碾过了什么硬物。惊慌之中，他的第一反应是想立刻停车查看情况，但身体似乎不再受他控制。
通过后视镜，他看到一位老人躺在雪地里，痛苦地向他挥手。他的脚在刹车上停留了一瞬，突然想起这条路上并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恐惧，慌乱，愧疚，绝望。
不能停！
他一个月工资才三千，一家本就过得拮据，要是背上债，这辈子就完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一脚油门，驶离了案发现场。
公路一侧，老人无力地躺在雪地里，身旁是被碾碎的蛋糕，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子，口中不断呢喃着：“儿啊，儿啊，我的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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